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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朱鹮相伴

時間:2023-03-31 08:17:37    來源:中國青年報    

每年3月-7月是朱鹮的繁殖季,陜西漢中朱鹮自然保護區的野外巡護員們都格外忙碌。27歲的巡護員韓宗良熟練地將摩托車停在洋縣白鶴村一戶人家旁,摘掉頭盔,露出略顯學生氣的一張臉。他一邊用家鄉話跟村民打招呼,一邊看向頭頂上方,村民劉金秀家院子里的一棵榆樹上,兩只野生朱鹮正在窩里準備產卵。

在陜西省漢中市洋縣,像這樣記錄在案的野生朱鹮巢址有二三百個,其中超過一半在居民區附近。繁殖期內,韓宗良幾乎每天都要驅車十幾公里,在幾個巢址點位反復巡邏,確認朱鹮安全的同時,也記錄它們的行為習慣。


(資料圖片)

朱鹮曾廣泛分布于東亞。20世紀中期,由于環境惡化、天敵威脅等因素,朱鹮相繼在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被宣布滅絕。1981年,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的專家劉蔭增在陜西省漢中市洋縣姚家溝發現了7只朱鹮,被認為是當時全球唯一的朱鹮野生種群。自此,中國開始了對這一極度瀕危物種的漫長保護歷程。

這并不容易。今年58歲的張躍明回憶道,1989年他剛到陜西朱鹮保護觀察站工作時,全球野生朱鹮數量只有13只,僅比1981年剛發現時增長了6只,且大都生活在遠離人煙的山區。為了給朱鹮提供適宜生存的環境,人們幾乎用盡了所有辦法:朱鹮要在大樹上做窩,就封山育林、禁止濫采濫伐;朱鹮要在水田、河流、濕地里覓食,就引導農民保留天然濕地和冬水田,不施化肥、農藥,當地稻谷產量因此減少了20%以上。

與此同時,研究人員也在用各種方法了解朱鹮。張躍明在一次整理照片時發現,朱鹮沐浴時不斷擦抹脖頸和后背之后,這些地方羽毛的顏色會變得更深。他大膽推測,這個過程可能不僅是在清洗身體,還是在幫助羽毛染色,以便更快地在繁殖期形成保護色。后來這一推測果然被證實。談起30年間通過相機鏡頭發現的那些朱鹮不為人知的習性和特點,張躍明滔滔不絕。說到興起時,他模仿起朱鹮進水時嘴巴張開、脖子打顫的樣子,“就像人感覺冷時一樣。”

日復一日的耐心觀察,換來的是更為深入的了解。1993年,第一只人工繁育的朱鹮寶寶誕生。此后數年,科研人員先后攻克了朱鹮繁育、救治的難關,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繁育、飼養、管理、救治技術體系,朱鹮種群數量不斷壯大。據統計,目前全球朱鹮數量已超過9000只。它們的活動范圍也從大山深處向低海拔的丘陵、平原擴展,與人類生產生活的環境逐漸重合。

4年前,劉金秀家老屋院子里的榆樹上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她爬上天臺一看,相距不過數米之外,大鳥白里透紅的羽毛纖毫畢現,一下子讓她聯想到赫赫有名的“國寶”朱鹮。有鄰居嫌朱鹮的叫聲不好聽,同村在朱鹮保護局上班的年輕人常常上門耐心勸說,還向劉金秀科普朱鹮保護的相關知識,每年給她100元的補貼費,讓她安心接受這兩位特殊“租客”在這兒安家。看著大鳥一次次從遠方銜回樹枝加固巢穴,劉金秀想起十幾年前家人們在這里一磚一瓦蓋起新房,那時的辛苦和期盼,化成了此刻的惺惺相惜。朱鹮與人類的共同點,或許比人類想象的還要多。

如今,人類已經成為朱鹮最主要的伴生物種,如何在改善朱鹮生存環境的基礎上,實現當地經濟發展、農民增收的“雙贏”局面,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2018年,一個名為“鹮田一分”的生態項目落地洋縣華陽鎮,一家公益組織和陜西漢中朱鹮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合作,在每畝田中留出一分不種任何作物的田,定期向內投放泥鰍、魚蝦,作為朱鹮的覓食區域。并且通過租用土地、雇用村民種植的方式,為村民提供穩定的工資收入,不用再“看天吃飯”。更多的洋縣農民,則吃上了“生態經濟飯”。由有機稻米、有機紅薯粉、有機菜籽油等組成的“朱鹮有機產品”品牌,通過互聯網直播,逐漸被人們熟知。

在朱鹮經常出沒的草壩村,村民華英在世界自然基金會(WWF)的資助下,將自家小院改造成民宿和觀鳥基地。他發動家人和村里的鄰居一起,為前來拍鳥的攝影愛好者提供吃、住、向導一條龍服務,逐漸在攝影圈里打開名氣。華英培養的十幾個負責帶路的向導,每人一天能賺兩三百元。油菜花和梨花競相盛開的春季,是拍攝朱鹮最“出片”的時候,華英家的民宿一房難求。小院里車停得滿滿當當,不僅有陜西本地的,還有“遼A”“粵B”這樣的遠來客。

在3月的洋縣郊外,一條寫著“朱鹮保護是拯救瀕危物種的成功典范”的標語,用最簡潔的方式向每位到訪者介紹著這里發生的“奇跡”,而這背后的心酸和不易,恐怕只有那些與朱鹮朝夕相處的人才能體會。由于棲息地的局限,近親繁殖和環境容納量飽和等問題仍威脅著這個重獲新生的種群。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縱然很難改變,這里的人們卻依然向著“人與自然如何和諧共生”這一問題不斷拋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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